谈起一位作家的去世,我们应该从他最受欢迎的作品说起。
茨威格著名的中篇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讲述了“我爱你,与你无关”的故事。
一位妇女在临终时躺在死去的孩子身边,以一封信的形式慢慢地透露了她对生活的痴迷和自豪。她从小就喜欢上了年轻潇洒的作家R老师。她对他很忠诚,甚至在他们离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但直到这封信到达之前,R.博士并不知道这份爱确实存在,更不知道他的孩子在这个地球上只会度过短暂的一生。
这部小说包含以下隐喻:
我的心总是为你紧张、颤抖,但你却毫无感觉,就像你即使口袋里有一块怀表,对那条严格的法律也毫无感觉一样。这个法则耐心地、偷偷地数着你的时间,计算着你的时间,以听不见的心跳声陪伴着你这里那里,在它数百万个不停的滴答声中,你只是快速地看了一眼。
这个比喻是对小说主人公最好的诠释。她所爱的R老师作为一名作家,是善良而知识渊博的,但作为一个男人,却是轻浮、堕落、不负责任的。主角从小就暗恋着他,但她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三次:作为女孩,作为女人,作为“妓女”,作为他孩子的母亲。每一次,R博士都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她。
这位“奇怪的女人”保守了这个秘密,并试图通过自己的魅力而不是言语来唤起R先生的印象。这是这段感情中唯一一次她显得傲慢的时候,她的自尊心很高,但同时她又特别脆弱。
但R博士对此一无所知,每次见到她,他都只是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与其他万千女人没有什么不同。上次见面时,他没有认出她。
我碰巧站在镜子前。当我看到镜子里的——时,我又尴尬又害怕,差点摔倒在地。 —— 我看到你很小心地把几张大钞塞进我的手袋里。此时此刻,我怎能不尖叫、打你的嘴呢? ——我从小就爱你,是你儿子的母亲,这夜却是你付出的!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夜总会的妓女。你居然付钱给我了!我被你忘记还不够,还得受这样的侮辱。
母亲和妓女的双重身份是戏剧性的矛盾和对比,女人高傲却又脆弱的自尊心极其脆弱。但打击还没有结束。当她离开时,开门的老仆人认出了她。
—— 那一刻他对我的了解比你一生中对我的了解还要多。每个人都宠着我,每个人都宠着我,每个人都对我好,但你,你,是唯一一个,彻底忘记了我,你,唯一一个,从来没有认出我的人!
为什么R博士总是不记得这个“不知名的女人”?她的回答是:
对于男人、女孩、女人来说,脸型应该是多变的。因为大多数时候它只是一面镜子,有时是一面炽热激情的镜子,有时是一面纯真的镜子,有时是一面疲惫的镜子。镜子就像他们的倒影一样转瞬即逝,所以男人很容易忘记女人的样子。因为年龄会在她的脸上闪闪发光或充满阴影,而衣服有时会让她显得如此突出,有时又会如此。
因此,《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常常被视为“男性意识下的女性形象”,这种解释虽然没有错误,但并不完美。
R先生的“健忘”是因为他只看到了女性的美丽和饰品所表达的地位。就是这个爱情浪子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女人,他的“爱”的目光也从来没有深入过她们的内心。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精神历史对他来说是颤抖的,就像他无法分辨怀表上的分钟和秒一样。
所以,“怪女人”的自尊其实是渴望在爱情中得到真诚的欣赏。她希望她所爱的人能够通过她的外表、衣着和地位直视她的内心。
斯堪的纳维亚诗人索德格兰有短诗《冷却的白昼》。最后一段写道:
你想要花
但我发现了一些水果
你正在寻找一个喷泉
但我发现了一片广阔的海洋
你想要一个女人
但我找到了我的灵魂——
你很失望。
我想,像R先生这样的人,如果在玩乐的同时碰巧发现了灵魂,更多的是害怕而不是失望。世界上大多数东西都可以借也可以还,除了爱情。爱情只能换爱情,灵魂只能换灵魂。
俗话说,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这显然是一个错误的命题。爱一个人不仅需要一个理由,而且往往是一个非常肤浅的理由。就像R博士暂时爱上的那个奇怪的女人一样,女人的天性常常被贴上“贞洁的妻子”和“聪明有才华的女人”这样的脚注。有一种倾向当他们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他们首先看到的不是这个女人本身,而是这个女人看她的方式。他们以为鲜花和泉水就足够了,却忽略了果实的丰硕和思念的深海。
这既是女人的不幸,也是男人的不幸。这种不幸正是茨威格所厌恶的。也许每个人都梦想过得到单相思、热烈、真挚的爱情。但当这份爱情就在眼前时,当事人真的能看到吗?你真的能明白它的可贵之处吗?这就是为什么茨威格的笔触隐藏着如此尖锐、冰冷的边缘。
“怪女人”的欲望要求对方看透她的灵魂,这才是任何一个有独立思想、独立人格的正常人的意思。我不想将其定义为女性的意识或需求,而是将其定义为普遍的人性。
这种“普遍的人性”就是茨威格所追求的人文主义精神。 《奇怪的女人》的死亡是茨威格对自我救赎和自我存在的怀疑,是人文精神消失带来的精神危机。
茨威格,1881年出生,奥地利小说家、诗人、剧作家和传记作家。他出生于一个富裕的犹太家庭,成长于欧洲文化发展的黄金时代。维也纳的文化艺术生活,人文荟萃,培养了茨威格精湛的艺术鉴赏力和深厚的文学素养。
他在《费加罗婚礼》首演的剧院观看了他的第一部戏剧,并在肖邦表演的音乐厅聆听了钢琴音乐。他走遍了欧洲大陆,甚至在美洲和亚洲留学。他渴望超越国家和语言的界限,建设一个更美好、更人道的世界。
然而,理想主义的茨威格却遭到了两次世界大战的残酷打击。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是在《一站式》结束后写的,表现了他对理想的幻灭和心态的转变。他曾经信仰并认为不朽的人文精神,比人类斗争中的大海泡沫还要脆弱。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积极参加反战运动,但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遭到纳粹德国的迫害和驱逐,逃亡各地。茨威格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写下了他的自传《昨日的世界》。这本自传结合了他的个人经历和对那个时代的记忆,反映了他记忆中灿烂的文化人物、欧洲日常生活的平静和优雅以及他的创作。职业。当然,他毫不犹豫地记录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人们的非理性和极端行为、战后欧洲传统文化的衰落以及法西斯主义的崛起。
这是一本毁灭之书。
1942年,法西斯主义最鼎盛时期,茨威格和妻子在里约热内卢郊区的公寓里服毒自杀。
对于茨威格的自杀,世界舆论存在分歧。有人认为他软弱、懦弱,但既然他反对战争,就应该坚强、乐观。要知道,与祖国被送进集中营的犹太人相比,茨威格已经很幸运了。
如果你同意这个评价,那就意味着茨威格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战争不仅摧毁建筑物、街道、家庭和生命。这是对“进步”的希望和信念。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人们相信战争已成为野蛮的过去,欧洲将继续保持和平,变得更加富裕、更加便利、更加自由、更加宽容。人文主义似乎是不言而喻的,这种信念是与生俱来的。
然而,第一次世界大战无情地揭开了“文明人”的面纱。事实证明,人类不可能永远进步,历史的倒退竟然比想象中更容易、更猛烈。茨威格失去了整个欧洲和他的精神家园。
他在遗嘱中写道:
在我自愿彻底清醒地告别这个世界之前,我有最后的义务向这个美丽的国家————巴西——表示衷心的感谢。她对我很好,很关心我的工作,这让我更加热爱这个国家。当我的母语世界为我灭亡,我的精神家园欧洲被摧毁后,我无处可重建我的生活。
事实证明,对欧洲文明的失望和精神家园的崩溃是茨威格一生遭到毁灭的主要原因。这不是一个可以通过坚强和乐观来克服的障碍。对于敏感的艺术家来说,文明的丧失尤其致命。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表达了茨威格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对自我存在的怀疑和对人文主义精神的悲观主义。但半个多世纪后,另一部纪念茨威格的作品作为灯塔延续了这种人文精神。
影片围绕传奇酒店经理古斯塔夫和他年轻的徒弟零展开,他们在荒诞黑色幽默的故事。。同见证了欧洲的转变。
古斯塔夫和零在茨威格中可以说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古斯塔夫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他也具备了老式欧洲男人的老练、优雅和机智,是茨威格《布达佩斯大饭店》的化身。零是一名因家乡战乱而被迫流亡的年轻人。他身上有茨威格的影子,茨威格因奥地利的崩溃而护照用完,陷入了绝望。
影片结尾,古斯塔夫和零乘坐火车离开,并受到纳粹士兵的审问。古斯塔夫为了保护失去真实身份的零,为了保护自己最后的尊严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这种公平、善良和人道主义精神是对茨威格的终极赞美。
标题:一个人一旦失去了精神支柱,一个人失去了精神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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