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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乏对过去的幻想。纵观人类漫长的历史，时间的流逝总是带有自己的滤镜，暗示着已经消失的美好。近年来，怀旧已成为流行文化中的流行标签。从每秒“年轻人回来”的《头号玩家》，到常年霸占B站的《我爱我家》，连一年一度的儿童节都能引发一场成年“宝宝”们的怀旧狂欢。

B站2020年弹幕：叶青回来了。

一位研究怀旧文化的学者曾经说过，怀旧不是关于过去，而是关于正在迅速消失的现在。事实上，生活在一个加速的时代，我们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感受过去的美好，重新体验一种未被现代生活撕裂的完整性。

然而，仔细观察当今的各种怀旧新趋势就会发现，今天的怀旧文化已不再是简单地缅怀过去和感叹现在的迅速消失。在与时俱进的网络文化中，怀旧的现代传统日益脱离现实体验的土壤，成为人们重塑过去、改造现在的创作手段。

作词：清子

“乡愁”的发明：从思乡到现代病

一旦怀旧成为一种常见的情绪状态，很少有人会认为它曾经是一种医学疾病。《怀旧的未来》，哈佛大学斯拉夫与比较文学教授斯韦特兰娜·博伊姆（Svetlana Boym）调查和追溯现代历史中的各种“怀旧”现象。

“怀旧”一词由两个希腊词根组成：“nostos”（“家”）和“algia”（回忆）。 1688年，瑞士医生霍费尔在一篇医学论文中首次发明了英文术语“nostalgia”，用来指三十年战争（1618-1648）期间许多瑞士雇佣兵在中欧所遭受的思乡之情。

根据当时Nostalgia的医疗记录，Nostalgia的症状与抑郁症类似，包括幻听、恶心、反胃、失眠、持续悲伤、恐惧，以及少量的自杀倾向。缓解或治疗的最好方法就是“回家”。

一名饱受怀旧之苦的瑞士士兵。 （照片来自网络）

17世纪初，怀旧的事例开始频繁报道。许多科学家发现，怀旧情绪席卷了远离家乡的士兵，并开始蔓延到移居城市的农村人和出国留学的流浪者。到了18世纪末，“返乡”疗法已经无法治愈乡愁，而患者心中的乡愁也不再局限于特定的时空，而是去到遥远的、不可靠的东西上，似乎已经成为了。

这种更为普遍的“怀旧”并非聚焦于特定的时空，而是与现代化的社会转型相关。随着现代客观性的诞生，博伊姆发现怀旧不仅仅是对某个地方的渴望的表现，而是对时间和空间的新理解的结果。确实，在许多关于现代性的讨论中，现代性首先意味着新的时间感的诞生。这种现代性转瞬即逝，用沃勒斯坦的话说：——“今天先进的东西明天就会过时。”

《怀旧的未来》，[美国]斯韦特兰娜·博伊姆撰，杨德友译，译林出版社，2010年10月。

随着工业化和现代化的发展，近几个世纪以来，怀旧情绪日益流行。进入21世纪，怀旧已成为席卷全球的流行症状，人们渴望“在支离破碎的现代世界中获得共同的集体记忆感和连续感”，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

更重要的是，对于出生在网络时代的年轻人来说，保存下来的物质文化记忆已经成为怀旧素材的最佳来源，即使他们从未经历过上世纪末的文化繁荣也是如此。安德鲁·阿博特(Andrew Abbott) 表示：“我们掌握的有关人类的信息远远超过了我们掌握的有关现有非人类系统的信息。”

事实上，今天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巨大的外部硬盘驱动器，其中存储了大量有关外国和地方的过去和现在的信息。在互联网上，存在共享的记忆池。如此一来，怀旧就可以冲破经验的牢笼，无界限地流向每个人。

从怀旧衍生作品《千禧浪潮》到《大坦说唱》

说起当下的怀旧风潮，就不能不提另一种“Y2K审美”。 Y2K，也称为“2000 年问题”（Y2K 或千年虫），是计算机程序中的缺陷。当时的计算机系统只能使用两位十进制数字来表示年份，因此将跨世纪的日期计算输入系统可能会导致错误，从而导致系统故障或崩溃。

“千年虫”问题。图片来源网络。

在新千年之初，Y2K 美学诞生了。与反乌托邦赛博朋克不同，Y2K的精神内核始终是乐观积极的。从电路板和LED灯管到PVC和尼龙扣，早期的Y2K美学尽可能富有想象力，探索未来技术中可能的美学趋势。

迪奥1999FW系列。照片来自stitchfashion.com。

千禧年的过程中，Y2K作为一种审美风格消亡又复活，但在消费主义时代，Y2K有时成为怀旧文化的象征。但脱离时代环境的“千禧年”不再是科技乌托邦的浪漫幻想，而是对千禧年流行文化风格的总体概括。

照片来自《BRICKS》杂志。

独立杂志《BRICKS Magazine》曾发表过一篇题为《甲方乙方》的文章。作者表示，“目前，当你在谷歌上搜索‘2000服装’时，就会出现ASOS、Topshop等快时尚品牌。Depop等电商购物平台正在增加符合2000标准的产品数量。” ' 我在写信。 “随着品牌数量数以万计，Y2K 似乎已经成为时尚产品的最佳代言人。”

吊诡的是，虽然Y2K的精神核心已经消失，但各种Y2K符号却重生了。无论是Lina Sawayan 还是Charli XCX，真正的Y2K 风格已经演变。 《BRICKS》文章指出，当今的Y2K 美学是一种将千禧年符号与当前趋势混合在一起的风格的再创造，是Z 世代对过去的重新想象。

泽山里奈（Rina Sawayama）被认为是千禧年艺术家的先驱。她的专辑《小灵通漫游未来》 的封面图片。

如果说Y2K是西方流行文化的拼贴和重构，那么最近风靡B站的“大唐厂牌”则是东方文化的混合体。 1月初，B站鬼兽专区店主“吊橙”发布了一段。。，编号为《我爱我家》。。。中，1986年版《甲方乙方》的师父和四位弟子化身说唱大师，演唱了《甲方乙方》。

《发明Y2K：为什么Z世代沉迷千禧风潮？》 B站“Dangari Orange”上传者创建的截图。

不到一周的时间，该。。迅速冲上B站排行榜榜首，也带动了名不见经传的说唱厂牌“大唐”的热度。截至今天，该。。的观看次数已超过2200 万次。值得注意的是，《挂橙》借用了1986年版《SAWAYAMA》的素材，但通过剪辑和拼贴的手法，为师徒四人的人物赋予了新的生命，就是你。说到这里，原本性格优柔寡断的谭森突然不但走路带风，还唱道：“我故意没开几瓶路易的酒。”

事实上，B站作为二次元文化重镇，一直是衍生作品的发源地。在这里，伏地魔可以和林黛玉组成CP，洛基也可以和郭德纲互动。具有集体乡愁的传统文化作品成为改编的最佳素材。

日本学者东浩曾引用大冢英二的“故事消费理论”表示，御宅族群体在消费。。和玩具时，不仅了解产品表面的短篇故事（即情节），还有支持它的故事。他指出，他们也在消费。表面上的“史诗故事”（指隐藏在表面故事背后的“设定”和“世界观”）。换句话说，在以“大故事”为核心的树形图模型中，更深层次的“大故事”往往决定了表面小故事的具体表现。

树状图模式。图为东浩吉《你那叫说唱厂牌吗？》截图。 “短篇小说”是指特定作品的具体故事。 “史诗故事”是指支撑故事的“背景”和“世界观”，这些内容并不出现在故事的表面上。

随着后现代“宏大叙事”的衰落，人们的消费行为越来越倾向于“数据库模式”。在数据库的世界中，表面世界不再由单一的“大故事”（或“背景”或“世界观”）主导。东弘树认为，对于习惯“故事消费”的宅男来说，一旦接触到庞大的“深层”数据库，他们就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对表层故事进行混搭，从原著故事中创造出无数不同的次要故事。相信我可以创造出一些有创意的东西。换句话说，在衍生作品的消费文化中，不同的人对原作的人物和角色可以有完全不同的解读。这样一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西游记》的唐僧能够脱离原来的设定，转变为一个全新的角色了。

数据库模式。图为东浩吉《大唐cypher》截图。

无论是Y2K还是大唐厂牌，它的出现都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怀旧浪潮，而是一种基于怀旧材料的自我重塑能力的表现。

事实上，仔细观察当今各种新兴的怀旧趋势就会发现，今天的怀旧文化不再仅仅是回忆过去和感叹现在的迅速消失。随着网络文化与时俱进，怀旧文化也在不断更新和重复。但无论是怎样的怀念，都是关于昨天和今天的旧梦，就像《大唐cyper》的——行所说的那样，“每一刻都随着时间流逝，像一滴眼泪，消失在雨中。”是。只有在这些梦幻般的时刻，我们才会感到怀念。

作者| 清子

编辑| 王庆罗东

校对|陈迪彦

标题图片来自电影《西游记》 的剧照。